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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驚心動魄奪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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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宗眾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面前張狂亂舞的花瓣,花瓣掩映中,一條黑色的硬甲長尾在翻騰不已,這使得泥沙碎石卷著花瓣飛了漫天,將視線遮擋了大半。

望著眼前混亂的場景,終於有個面容青澀的門生忐忑地說出了口:“宗……宗主呢?”他沒有將視線從花叢移開,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問身邊的諸位。

沒有人答他,大家都卯足了眼力,力圖在一片狼藉之中發現戎言的蹤跡,可是,任憑他們睜得眼角發疼,卻始終沒有發現他。

漫天都是破碎的花瓣,那條雙頭蛇如同發瘋一般在花田裏翻滾,甚至肚腹朝上蜷著身子在不停地掙紮,那條長尾擊碎了無數的石塊,將一片片罌粟花連根拔起,泥土草腥和著黏膩臭味席卷而來,嗆得好幾個人彎腰咳了起來。

“宗主,不會被……”那個年輕的少年又再開口,臉上已是冷汗涔涔,生了幾顆麻點的稚嫩臉頰都在緊張地抽搐。

突然,一個青年模樣的人狂吼出聲:“那條蛇怎麽了?!”

與此同時,只見那蛇瞳孔一縮,嘭地一聲撞到泥土間,扭曲著身子在地上亂竄掙紮。末了,它雙頭朝天一揚,喉間忽地發出一聲沖天的嚎叫,暴烈的氣息將天上的雲彩都沖成了漩渦之勢。

那叫聲尖銳得好似有人用指甲劃過耳膜,眾人紛紛受不住地堵住了耳朵,五官扭曲得變形。

接著,嚎叫聲越來越狂躁,一聲賽過了一聲,甚至比陰間鬼哭還淒厲,那蛇好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它的雙頭一次又一次地磕在地上,磕得鱗片桀桀作響,鱗片之間有血滲出,那龐大的身體漸漸泛起了赤紅的光輝。它張著血盆大口,喉中的兩條紅信如同跳動的長纓一般,在白森森的獠牙之間舞動不止,乍一看,簡直就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

到底怎麽回事?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皆是驚詫地望著面前的情景。

那傳說中暴虐狠辣的雙頭血王蛇不停地怒嚎著,那條駭人的長尾幾乎撞碎了它的山洞石窟,驚得裏頭棲息的蝙蝠在大白天就撲騰撲騰地出來逃命。

“你們看,那條蛇的肚子好像在動!”

也不知是那個眼神好的突然吼了這麽一嗓子,眾人都被引得往蛇的肚腹望去,這麽一看,果見那刷著腥血的肚皮有些不對勁,鼓鼓囊囊的一團,如同吞了什麽東西卡在那裏。而那條蛇則一邊亂擺著身體,一邊把肚腹往地上撞。

“它肚子裏是不是有什麽……”

這話還沒說完,只見雙頭血王蛇倏地將雙頭朝天揚起,狂尾一掃竄上了幾丈高的半空,而後身子一扭,發出了一聲詭異的嘶嚎。在這嘶嚎聲中,突見它的雙頭銜接出噴出一道血柱,腥氣瞬間彌散開來,引得一邊暗窟中的竄出來的蝙蝠如同近光的飛蛾一般,前赴後繼地往蛇身上襲去,它們個個張著猩紅的大口,不顧王蛇狂暴的長尾,全都吸在它的傷口處撕咬吮吸。

一時間,王蛇的頭顱幾乎被蝙蝠的身體密實地覆蓋住,血越聚越多,甚至可以說是已然把那條黑蛇染成了暗紅色,配著這慘厲的紅色天地,真如地獄的蠻荒亂鬥。

只是這情景沒延續多久,那些蝙蝠不知為何突然驚惶地嘶吼著爆開,如同一片片黑色的落葉一般散落在天空,頃刻就消失了徹底。

而再看那雙頭血王蛇頭頸的鱗片已經被那些個趁火打劫的吸血蝙蝠剝了個七零八落,有裹著血絲的粉肉露在外頭,卻是也被啃得狼藉不堪。

“嘔……”

看到這一幕,那個先前說話的年輕門生臉色一變,彎下腰就嘔吐了起來。可吐著吐著,他就突然覺得身上有零零落落的細微觸感,一滴一滴,悉數落在他的白袍上。

他一楞,這……是下雨了?

他擡眼,卻看到衣袍上盛開一朵朵紅蓮,而且姿態越來越肆意,顏色也越來越深沈。他猛一擡頭,就感覺有幾滴落在的臉上,伴隨著觸覺,一股強烈的腥氣也撲鼻而來,他瞪大著雙眼,臉色蒼白地望著滿天的血雨,任憑自己被血染透。

而一旁的眾人卻是無暇顧及他,他們都握緊雙拳緊盯著花田中間,在那裏,那條血王蛇從雙頭的銜接處猝然裂開,粉色的肉和青色的經脈剛露出來就立刻被血淹沒,那皮肉詭異地被撕扯開來,噴起的血珠化作了滿天的血雨落下,映著天地紅成了一色,連眾人的眼睛好似都變成了紅色。

“轟!”

一聲巨響中,蛇王眼珠泛白,分割開的雙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撞碎了地上的一攤亂石,驚起了混沌的一團齏粉血珠,而那尚未僵住的長尾,仍舊抽搐著,好似在做最後的掙紮。

那巨大的蛇屍旁邊,渾身赤紅的戎言背著眾人孑然而立,發尾劍尖無處不在滴血,他長劍拄地,一動不動。

“宗主!”

目睹了一場血戰的門生們直到看清他的背影才勉強回神,忙胡亂抹了抹臉上腥臭的蛇血,腳步虛浮地往他的方向奔去。

他垂著頭半闔著眼,臉被血糊得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須臾,他緩緩地走向了蛇王仍舊在滲血的屍體,伸出了血紅的雙手。

他徐徐地舉劍,手起劍落,生生斬斷了雙頭蛇的身體,不顧再次被血噴濺得面目模糊,卻是輕輕地笑了,笑得有些虛弱卻很絢爛。

蛇身的斷口處,一朵綻放的紅蓮周身散發出光暈,霞紅瑩透的花瓣,金色團簇的初蕊,就如同一位沈睡的紅衣美人一般,不顧周遭的狼藉,自顧自地妖嬈著。

戎言蹲□,長劍“當”地一聲倒在了地上,他伸出血紅的雙手,小心翼翼地虛捧著那朵紅蓮,剛想欺身將它掬下,他卻覺得腦中一痛,下一刻,便倒在了蛇屍血泊裏,沒了知覺。

當靈樞看到白沙島一行人的慘狀時,連連咽了幾口口水才能顫顫巍巍地開口:“宗主怎麽了?”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門生上前一步,也不顧滿頭滿身的血汙了,一把就攥住靈樞的手腕把他往擔架上的戎言身邊拉,“宗主與雙頭血王蛇搏鬥受了傷,我把過脈,傷情不算特別棘手,卻不知道為什麽印堂發黑,傳說血王蛇吸人精元,宗主被吞到蛇腹,估計不會完好無損,靈樞你同宗主學過秘術,快去看看……”

靈樞望著一行人凜冽的神色,二話不說,沈著臉就開始把脈,結果果然如那人所說,外傷並不太重,可是氣息卻弱得很,他用袖子擦了擦戎言的臉,側頭瞧了瞧,突然皺了皺眉頭,大聲道:“你們先將他擡入藥廬的藥池洗凈療傷,素問,你同我去藥經閣一趟!”

眾人應聲散開,靈樞望了望擔架上的戎言,轉身就往藥經閣的方向走,素問跟在一邊,又開始沒出息地冒汗,他甩著袖子追了幾步,苦著臉望著臉色黢黑的靈樞,“靈樞,我怎麽看,宗主的樣子有點奇怪啊……”

靈樞緘默不言,拐過幔帶回廊和花田竹林,低著頭足下生風一步不停地走著。看他這個樣子,素問的腳步微微停了停,望著那漸行漸遠的單薄背影,忽而開始惶恐起來。

藥經閣的門幾乎是被靈樞一腳踹開的,他繞過一排排擺著醫書的竹架,站到了一個不甚起眼的一個角落裏,那個角落擺著個一丈來高的架子,架子上滿滿當當的都是舊書,甚至還有不少竹簡,他目光逡巡了一周,似乎是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隨後嘴唇一抿,就開始一本一本地翻。他快速又仔細地察看著,看完就直接扔在了地上,這完全不是一向嚴謹克制的靈樞會做出來的事。

因而當素問瞧見這一幕時,心中的惶恐瞬間放大了數倍,他避過滿地的亂書,一把拽住了靈樞滿是血汙的袖子,“靈樞,你是不是在找記著禁術的修羅手劄?”

靈樞皺著眉瞪他一眼,沒回話,卻將袖子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繼續翻找,

素問心頭一驚,繼續鍥而不舍地問道:“靈樞,你說,你是不是在找那個,是不是?!”

“是。”興許是覺得他在一旁喋喋不休得很煩人,靈樞居然目不斜視地應了一聲。

聽到這個答案的瞬間,靈樞就覺得天崩地裂了,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了戎言的傷情很嚴重,甚至嚴重到非得啟用禁術不可;另一方面是由於他知道,上任宗主就是因為禁術而死,那麽了不起的人都沒能活下來,何況靈樞只是懂些皮毛而已?所以,一旦他試了,且不論宗主能不能救得活,他是必死無疑。

思及此,素問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靈樞的一條胳膊,臉上絲毫不見半點平時的畏縮模樣,卻是換上了一副凜然的神情,“靈樞,你聽我說,不一定非得用禁術的,這裏醫書這麽多,我們好好找,一定能找到救宗主的方法的,因為他畢竟還沒斷氣是不是?”

語畢,素問就瞪大著眼,戰戰兢兢地等著他的回應。而他,卻只是看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晌,才聽靈樞如魔怔一般地說:“宗主散了一魂一魄,我想不到其他辦法救他了……”

素問聞言如遭雷擊,連帶著手都松開了,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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